根据福柯的理论，我们在研究一门学科时，必然要深入了解这门学科的知识，「知识是话语的总和」，其中「语言不仅是知识的载体，也是知识的基础」1.在20世纪，语言学理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虽然不同的语言学观点仍在争论中，但学者已经就语言在研究过程中的重要性达成了共识。事实上，在艺术史研究领域，古典语言知识一直是传统艺术史研究的工具。许多艺术史学家都接受过严格的古典语言学训练，他们的研究方法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从语言学发展而来的。本文关注的是欧美学者在欧美中国艺术史研究中会遇到哪些语言问题并试图解决。
SusanBush她在《中国早期画论》中指出，「当然，在理解和研究中国早期的绘画理论时，我们会遇到很多困难，包括如何理解中国古代汉语，特别是当我们面对一个前年不断演变的词汇时。此外，由于绘画理论不仅记录事实和现象，而且分析、评估、分类和理解这些记录，这不仅是一个语言问题。中国的思维和理解解释系统是建立在一个完全不同于西方文化的基础上的，我们必须考虑这些。」3Bush这段话至少揭示了两个问题。首先，欧美中国艺术史学家在理解中国经典时会遇到很多困难；第二，理解语言必须理解语言所依赖的文化。这两个问题的具体内涵是什么？
一
首先，让我们关注欧美学者在理解中国经典时会遇到什么困难，以及他们是如何克服这些困难的。阅读翻译是欧美学者阅读中国艺术典籍的一种方式。例如，中国古代画论中的重要篇目都有翻译：埃克（WilliamAcker）索柏翻译了《历代名画记》（AlexanderSoper）翻译了《唐代名画录》和《图片见闻志》，班宗华(Barnhart)翻译了《宣和画谱》和部分《画继》（Hsio-yenShih）翻译裴孝源的《贞观公私画录》等，翻译本身的问题也成为学者理解原文时经常遇到的障碍。首先，由于不同语言之间的语言之间没有相应的关系，翻译的意义总是比原文更模糊。如，socialsciences，在汉语中，翻译「社会科学」。根据现代汉语的用法，「社会科学」它包括自然科学和应用科学以外的所有科学，以及英语所说的话thehumanities──语言、文学、哲学等学科。英语中的socialsciences总结范围较小，包括政治学、经济学、历史学（历史有时被列为人文科学）、社会学等，即所有研究人类社会特别是社会组织与社会成员关系的学科4。事实上，在西方中国艺术史的翻译中，译者往往找不到一个非常合适的词来对应中文词。喜龙仁（OsvaldSirén）在《早期中国绘画史》中，外国学者对「六法」之「气韵生动」不同翻译方法的评介。如Giles将之译为「RhythmicVitality」，而Okakura将之译为「TheLifeMovementoftheSpiritthroughtheRhythmofThings」5.因此，一些译者经常用如林语堂在他的作品《中国艺术理论》中阐明的方式来翻译一些词汇，「我想强调的是，西方翻译经常拆除中国象形文字，并习惯于拼写单词和音节。这些翻译与中国辞汇的初衷相去甚远：shen-ch'i(神气)，形容词，自以为是；shen-ch'ing(表情)、名词、面部表情；ch'i-hsiang(气象)、名词、外观、旁观者的印象；ku-ch'i（骨气）、名词、人格力量、人的意志力和勇气；ch'ich-wan(千万)、副词等！」虽然这种翻译不容易出错，但不熟悉古代汉语的欧美学者很难理解句子的意思。二是误译。邵宏先生在研究中表示，「西人如喜龙仁初译『画品』为ClassificationsofPainting,都是因为文本不通，语境不明而误译。谢赫所言之『画』实为『画人』，而非『画作』，就像《诗》一样『诗』，实指『诗人』而非『诗作』。后有威廉姆.埃克改译为ClassificationsofPainters,没有失去原意，并纠正了西译的错误。」7
阅读是一些欧美学者阅读中国经典的另一种方式。阅读是研究人员了解中国经典最有效的方式。JohnA.Pope在评论一位美国艺术史家研究中国艺术史时，他强调了运用中国语言研究中国艺术史的重要性。他这样评论「他似乎忘记了，当他从事欧洲艺术史的研究时，他利用了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和碑文研究人员的成就，他们长期致力于重建人类背景、艺术繁荣的框架和审慎研究人员的思考。他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作为一名古典艺术专业的学生，他一直在使用希腊语和拉丁语工作，学习义大利艺术，学习德国艺术，学习法国艺术，等等。」「没有语言，他将无法阅读艺术制作的原因、过程和意图，也无法理解所有的历史记录和各种文献。」事实上，对于一个欧美中国艺术史学家来说，阅读比阅读翻译更谨慎。因为虽然翻译很可能意义准确，但与阅读原文相比，你可能很难捕捉到思考中的一些细节。就像读同一本书的不同版本一样，会有很多不同的感受，就像同一个画家在不同的时间画同一个模特一样，会画出不同的感受。「语言是任何文化最重要的宝库。在学习他们的词汇的过程中，我们也被迫思考他们的思维方式，他们的主要想法和他们与自己思维习惯的距离。它们使我们立体地看待自己的语言。」然而，对于学者来说，阅读异语无异于经历一次又一次更加艰难痛苦的跋涉。
